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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公子嬴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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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公子嬴政

這一天是嬴政進宮的日子,據宮女們流傳,秦公子嬴政與趙姬藏身於一戶農家,他們被找到時嬴政穿得破破爛爛,一臉汙垢,一點王室子孫的模樣都沒有,簡直連尋常百姓家的孩子還不如。

蘇一夢為了一睹真容,大清早便求趙嘉帶她進大殿,趙嘉只以為她是好奇心重,雖很為難,但架不住她撒嬌的樣子,只好答應。他們倆躲在大殿王座的屏風後,蘇一夢因起得太早,困得靠在趙嘉肩上睡著了,趙嘉卻一刻都不敢松懈,生怕被別人發現,這樣的場合自己本是可以名正言順的出現,可為了蘇一夢,他也只好一起偷偷摸摸的了。

“請秦公子嬴政上大殿!”太監尖細的聲音把蘇一夢嚇了一跳,聽到嬴政,她突然來了精神,趕緊透過屏風上的小洞看向大殿門口。

來了,終於來了……一個九歲男孩兒的身形出現在大殿門口,他雖然個子不高,但行走間那種王者氣勢已能窺見一斑。他緩緩地走向大殿中央,一步一步,十分沈穩,越來越近,越來越近……

“趙真?”蘇一夢驚得身子往前傾,屏風往前倒去,大殿上的人都驚了,眼看屏風就要壓著趙王了,一個太監沖上前護住大王。所有人都慌了,只有嬴政處亂不驚,他擡頭看著虎口脫險的趙王,淡淡一笑,但看到屏風後那張驚慌失措的臉龐時,他也亂了,怎麽是她?

士兵把屏風搬走後大家才鎮定下來,但看到肇事者是一個小女孩兒和趙公子嘉時,所有人都議論紛紛。趙嘉趕緊拉著蘇一夢跪在趙王面前,趙王氣急敗壞地看著他們,“嘉兒,你為何要鬼鬼祟祟地躲在我身後?”

趙嘉還來不及說話,朝中已有大臣開口,“公子嘉興許是貪玩,可也不該在這樣的場合玩鬧,若是趙國人見了也罷,今日可有秦公子在場,日後只怕秦國人也知道我們趙國有一個品行不端的公子了。”

“是啊,還望大王能夠嚴懲,否則傳出去不太好啊!”

“是啊!”

大臣們議論紛紛,趙嘉嚇得不敢說話,蘇一夢這才意識到自己把他害慘了,她開口道:“稟大王,此事與公子嘉無關,是我請求公子嘉帶我來的。”

大臣們更是議論得不可開交,自古女子不能上大殿,何況還是一個八、九歲的小女孩兒,而且就是她差點兒害了大王,這簡直是對王權的蔑視與挑戰。群臣都請大王嚴懲她和趙嘉,仿佛自己和趙嘉是窮兇極惡之徒。

蘇一夢趕緊在腦海裏想如何能救自己和趙嘉,沈默了一會兒,她的聲音回蕩在大殿裏,“啟稟大王,我叫夏玉房,是夏無且之女,我隨父親進宮為公子子遷診治,我自幼在鄉間長大,趙王宮氣勢宏偉,令玉房深感我趙國王室的莊嚴尊貴,因此我一直想一睹大王真容,奈何玉房地位卑微,一直沒有機會。因為公子嘉與公子子遷兄弟情深,我父親救了公子子遷,為了感謝父親,他便答應無論上刀山下油海,只要他能辦到的他都會為我做。”

趙王驚魂未定地坐在王座上,問道:“見寡人為何要上大殿?你不知女子不能上大殿嗎?而且為何一定要挑這麽重要的時候?今日秦公子嬴政也在,你這不是讓客人看笑話嗎?”

蘇一夢迅速思索怎麽解決這個困局,幾秒後,她心一橫,得罪了,嬴政!

“回稟大王,請恕玉房是一個無知的鄉野丫頭,玉房並不知女子不能上大殿,公子嘉也是出於承諾,所以沒有拒絕玉房。我選今日就是想看看我趙國大王的尊容以及那秦公子的落魄樣子,聽說他寄養在農家,蓬頭垢面,連我趙國的百姓都不如……”她還沒說完,大殿裏已經傳出了陣陣笑聲,再看看得意的趙王,她想應該脫險了,但她知道更大的危險正在看著自己,趙真眼神平靜,似乎滿不在乎。

雖然眾人尊稱嬴政為秦公子,但是自長平之戰以來兩國的仇恨已根深蒂固,他們恨不得殺了嬴政,只是忌憚秦國兵強馬壯,所以不得不將他奉為上賓,如今由一個無知的小女孩兒說出了他們內心真實的想法,他們覺得痛快不已。蘇一夢卻一點兒也不痛快,她剛剛當著嬴政的面說了他那麽多壞話,他將來可是秦始皇啊!

趙王清了清嗓子,佯裝吼道:“放肆!秦公子嬴政是我趙國的上賓,你這個無知小兒,竟滿口胡言亂語,來人,把她帶下去!”兩個士兵把蘇一夢帶離大殿,從嬴政身邊走過時,她低頭不敢看他,天吶,我將來會怎麽慘死?

離開大殿的蘇一夢在花園裏站著,久久不能平覆,她怎麽也想不到趙真就是嬴政,趙真……趙政,是啊,她怎麽就沒想到呢!但史書上記載的是他回秦國之前是在邯鄲城,怎麽會出現在晉陽?

“夏玉房。”

蘇一夢回頭看到嬴政站在自己身後,不由得嚇一跳,他眉宇間還是喜怒不露,蘇一夢猜不透他的想法,但已經知道他的身份了,再次相見,她不敢再像以前那樣隨意了,她很標準地舉手作揖,“民女夏玉房見過公子政。”

嬴政冷笑道:“什麽公子政?你剛剛不也說我連普通百姓都不如嗎?”

真是人狠話不多,她趕緊解釋道:“剛才多有得罪,我也是為了自救,若不是貶低你,趙王和群臣就不會心情大好,我也無法逃脫大殿上所犯的錯,所以還請你多多原諒。”

嬴政靠近她,冷冷地說:“你可是趙王宮的貴賓,更是公子子遷和公子嘉的知心玩伴,犯點小錯又能如何?”

蘇一夢就知道,即便還是小孩子,他始終是未來的秦始皇,哪有那麽和善。她上前討好地笑了,拉著他的袖子,哀求道:“什麽貴賓?什麽知心玩伴?我和爹在這裏如同坐牢,我現在才是真的朝不保夕!你別對我這麽兇嘛!從第一次見面我就知道你將來一定是一個了不起的人,怎敢小覷,今日也是出於無奈,才出言詆毀,望公子政不要與我這個小人一般的女子計較了,好不好呀!”女子的甜言蜜語不比男子的殺傷力弱,何況還是出自這麽清純軟糯的女孩兒之口,嬴政看呆了,臉和耳朵都有點發熱。

蘇一夢得寸進尺地拉著他的手,“你別生氣,我是很喜歡很欣賞你的,那些話都不是真心的。”言行舉止都透露出滿滿的求生欲。

嬴政湊近一步問:“那你剛才所說可是真心?”

“絕對真心!”當然是真心的啦,雖然歷史書上學到的秦始皇有很多讓人畏懼的記錄,但她更欣賞他千古一帝的魄力和睿智。

嬴政突然問:“我給你的信物,你帶在身上嗎?”

她從胸口掏出他給她戴上的玉佩,取下來遞到他手上,笑盈盈地看著他,“在這兒呢!”

嬴政上前摸著玉佩,溫熱的溫度有點灼手,他有些失落的說:“玉房,我永遠記得你對我的恩與情,如若有一天我能展翅翺翔,一定給你全天下最好的一切。但如今……我連能否活下去都是問題。”

他淩厲面龐透露出無邊無際的哀傷,一個九歲的小孩兒,東躲西藏,沒有父親,還成為兩國博弈的棋子,真是令人心疼。她將他攬入懷中,像安撫急診科的小孩兒一樣,“相信我,你一定可以回秦國,而且一定可以展翅翺翔!”

嬴政聞著她身上的香味,想伸手回應,卻覺得現在的自己還不配,只得開玩笑道:“你還是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!”

蘇一夢趕緊放開她,雙手在背後攥緊,恨不得剁了自己的手。蘇一夢啊蘇一夢,你何時才能改掉對小孩子毫無抵抗力的習慣,眼前的小孩子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啊!

嬴政臨走時囑咐道:“阿房,別告訴任何人你我在晉陽見過。”

“為什麽?”

“人人都知秦公子嬴政是在鄉野長大的孩子,胸無大志、愚笨不堪,若是趙王知道我到過晉陽,一定會調查我去做了什麽,如果發現我是為了見秦國前來的使臣,他便會揣測我居心叵測,如何能放我回秦國?”

“那你為什麽要告訴我你到晉陽的目的,你不怕我說出去嗎?”

嬴政看著她,堅定地說:“你不會的,你肯斷發救我,還徹夜照顧我,又豈會害我。”

他上前一步,溫柔地將玉墜掛在蘇一夢脖子上,“阿房,好好收好我送給你的玉墜!這是我現在唯一能給你的東西。”說完他便走了,留下呆若木雞的蘇一夢,他真的只是個八、九歲的小孩兒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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